民國年間北大清華的零分錄取
發(fā)稿時間:2013-06-18 00:00:00
民國時期的北京大學,有著十分優(yōu)良的“破格錄取”傳統(tǒng)。
1917年,北京大學在上海組織了一場自主錄取考試。當時,剛剛從美國回來的胡適先生也參與了閱卷工作,他負責國文閱卷。他看到一位叫羅家倫的考生,作文寫得非常棒,便給了滿分??珊髞淼弥?,羅家倫雖然國文很厲害,可數(shù)學卻考了零分,而且其余各科成績也并不出眾。怎么辦呢?胡適在招生會議上,力主“破格錄取”這位偏科嚴重的考生。幸運的是,主持招生會議的校長蔡元培也支持胡適的建議,最后,力排眾議將數(shù)學考了零分的羅家倫招進北大。
事實證明,蔡元培和胡適的決定是正確的。羅家倫不但成為“五四運動”的得力干將,1928年,還以北伐少將的身份,被南京國民政府任命為改組后的國立清華大學首位校長。
胡適“破格錄取”的不僅是羅家倫一位。1933年,“合肥才女”張充和報考北京大學。四門功課中,張充和除了數(shù)學為零分,其余三科都考得很好,總分超過了錄取線。但是,那時候北京大學出臺了一項規(guī)定,數(shù)學為零者一律不準錄取。當時胡適已經(jīng)擔任文學院院長兼中國文學系主任,他很喜愛張充和的才華,當即向數(shù)學評卷老師提出請求,請他無論如何在張充和的考卷上找?guī)追???蛇@位老師也很堅持原則,堅決不改。胡適就跑到校務會上去鬧,最終北京大學將張充和錄取才算了結。張充和也成為當年北大錄取的兩名女性之一。
北京大學這種“不拘一格錄人才”之風,甚至也感染了清華大學。作為“破格錄取”的受益者,羅家倫在清華大學也“破格錄取”了不少大師級人物。
1929年,錢鐘書報考清華大學。雖然國文、英文考得不錯,但數(shù)學只考了15分(另有一種說法是考了零分)。后來,已經(jīng)成為大師級的錢鐘書回憶,“我數(shù)學考得不及格,但國文及英文還可以,為此事,當時校長羅家倫還特地召我至校長室談話,蒙他特準而入學。我并向羅家倫彎腰鞠躬申謝。”
鞠躬是必須的。而且我覺得,所有看過《圍城》的朋友都應該對羅家倫校長心存感激之情。
1931年,吳晗報考清華大學,這位浙江小伙子的數(shù)學成績比錢鐘書更爛,他是貨真價實的零分。如果放在今天,吳晗連普通大學的錄取線都達不到,可他有幸生活在民國時代--他被清華大學錄取了。
事實上,“破格錄取”之風在民國初期的大學堪稱普遍。1930年,臧克家在青島國立大學的入學考試中,數(shù)學考了零分,作文也僅僅是三句詩歌,“人生永遠追逐著幻光,但誰把幻光看成幻光,誰便沉入了無底的苦海。”
就憑這三句詩歌,文學院院長聞一多做主,將臧克家“破格錄取”。中國近現(xiàn)代文學史上,便多了一位叱咤風云的詩人。
民國時期,北大清華這樣的知名高等院校,能夠破格錄取羅家倫、吳晗這樣的“偏才”、“怪才”,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就是,當時,因為歷史和現(xiàn)實原因,全國并沒有組織統(tǒng)一考試,這些高等院校擁有自主招考權,所以他們能夠根據(jù)自己的需要,錄取一些優(yōu)秀人才。
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自科舉制度廢除以后,中國的中學教育發(fā)展緩慢,與相對快速發(fā)展的高等教育不相匹配,這也造成優(yōu)秀的中學畢業(yè)生較少,為高等院校的“破格錄取”創(chuàng)造了條件。僧多米少,只能吃稀飯;僧少米多,大家便有干飯吃。此理古今同。
當然,現(xiàn)在的中國也有所謂“破格錄取”,比如“保送生”制度。可這種制度之下,錄取的依然是那些考試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他們就算通過正常途徑,也可以考入名校。“保送”他們,實屬“錦上添花”之舉,完全失去了“破格錄取”的“雪中送炭”本意。
我們注意到一個現(xiàn)象,民國時期“破格錄取”的對象,基本上都是寒門學子,無權無勢。“不拘一格錄人才”的校長和教授,看中的是真才實學,而不是他們的身份。因此,哪怕稍有偏科,也愿意向他們打開校門;而在現(xiàn)在,“破格錄取”的對象,多是權勢階層的后代--這種向權力定向的“破格錄取”,使人在詬病和鄙視之余,更添對以往時代的向往和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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