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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立、不惑、天命、耳順……之年的馬克思

發(fā)稿時間:2018-10-23 09:39:03   來源:文匯報   作者:楊洪源

  ▲右為青年時期的馬克思,左為1867年《資本論》德文版封面

  【導讀】文本學研究所呈現(xiàn)的馬克思思想世界,是一個開放的、發(fā)展的動態(tài)過程。正是其思想的未完成性和開放性,特別是他思想成型過程中留待解決的疑惑和困境,使得馬克思能夠與19世紀以后的時代發(fā)生“接觸”,從而超越那些仍屬于且只處于19世紀的思想家而歷久彌新。只要資本還是塑造現(xiàn)代世界的力量,只要資本主義還存在,馬克思就值得為人們所研究。

  時間推序到21世紀的今天,距離馬克思誕辰已過去整整200年。適逢其時,以馬克思主義為符碼的思想研究與社會運動,繼續(xù)推進到了新的高潮。隨著這位公認的“千年第一思想家”又一次成為理論工作者乃至普通民眾的談資,由形形色色的解釋所構成的“馬克思熱”迅速產(chǎn)生。這一由特殊紀念意義引發(fā)的熱潮,不可避免地會帶有強烈的儀式色彩;由之,形式遠遠大于內容的現(xiàn)象層出不窮。對于繼承與發(fā)展馬克思的思想而言,形式誠然可以作為必要的手段,但手段絕不能完全取代目的。如果言說馬克思只流于形式,其真實的思想就會被遮蔽起來。加之不同時代之間的巨大差異,一個具有寬廣思想視野、濃厚人文情懷、深邃歷史意識和豐富哲學內涵的“活”的大思想家形象,就很可能會在人們的視野中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一個供人頂禮膜拜的空洞的神像。上述可能的后果無疑將成為人類思想史上的悲哀。

  回溯馬克思步入人類歷史舞臺以來的不同時期,關于馬克思思想闡釋的“新熱”迅速且不留痕跡地取代“舊熱”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其中折射出來的不僅是只注重形式而忽視作為本質的思想本身,而且是長期困擾著諸多馬克思主義研究者的困境,即如何才能真正地“走進”或“回到”馬克思的思想世界,他之于現(xiàn)時代究竟價值幾何。

  面對上述境況和問題,對馬克思的思想作溯本清源式的系統(tǒng)梳理,不失為一種良策;對作為馬克思思想載體的文本進行細致且深入的研究,則是這一方法論的基點。對于大的思想家來說,其理論觀點和思想體系的豐富性與深邃性,絕非體現(xiàn)為一些表述清晰的論斷及其有機“排列組合”,而是深藏于這些論斷的探索、辨析、論證與檢驗等過程中。因此,只有深入馬克思文本內部進行的條分縷析和細致解讀,方可堪稱對馬克思思想的內部反思;否則,所謂方法論云云只能淪為一種外在的表面形式。20世紀60年代,勃興于德國理論界和思想界的“新馬克思閱讀”運動即為一個很好的佐證。無獨有偶,21世紀初中國學界關于“回到馬克思”與“馬克思的當代性”之爭,也充分說明了上述結論的合理性。

  不可否認,文本解讀或經(jīng)典閱讀在人類文明發(fā)展史上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可是,文本解讀的方法有很多種。受其所處時代及其重大問題的影響,人們往往自然而然地將文本解讀理解為回答現(xiàn)實問題的有效途徑,絞盡腦汁去覓得文本的思想細節(jié)與其“身后”的現(xiàn)實問題之間的耦合性。這樣做的后果,輕則使表征著人類文明進步的經(jīng)典閱讀失去意義,重則使人陷入教條主義的泥淖,給改造現(xiàn)實世界的社會運動帶來災難性的損害。對此,通過文本“走進”馬克思的思想世界則應當首先竭力避免。事實上,馬克思生前就堅決反對將其思想熱捧為理解人類全部歷史,以及解決特定民族發(fā)展道路的“萬能鑰匙”。他強調,只有對不同社會環(huán)境中的歷史現(xiàn)象分別加以深入的研究,然后再進行比較,才能找到理解這種現(xiàn)象的鎖鑰。

  究其實,針對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加以說明從而避免它們,只是對馬克思思想世界的一種“被動式”理解,尚且屬于應用研究的范圍,與思想研究相去甚遠。何況我們根本無法預料、也不可能窮盡一切隨時出現(xiàn)的問題。更為復雜的是,馬克思一生的著述可謂卷帙浩繁、汗牛充棟。根據(jù)目前國際上較為權威的MEGA(《馬克思恩格斯全集》“歷史考證版”),結合主要的書志學研究成果作不完全統(tǒng)計,共有獨著1600多部(篇),合著300多部(篇)。其中,完全成型的書稿較少,絕大部分是馬克思計劃寫作的著作的準備稿、過程稿和補充稿,多以筆記、札記、提綱的形式出現(xiàn)。此外還有相當數(shù)量的原始手稿尚未面世。這意味著通過文本解讀來建構馬克思的思想世界,是一件極其繁瑣、復雜、困難的長期性工作。而個人精力的有限性決定了研究者根本不可能在其有生之年將馬克思的全部著述研究通透,進而梳理出他的思想演進的完整脈絡。

  ▲MEGA歷史考證版

  任何復雜的研究工作都是從最簡單的部分開始的??v使馬克思文本研究中有再多的空白需要填補,也得以文本個案研究為起點。鑒于此,我們退而求其次,選擇那些體現(xiàn)馬克思思想的特質、內涵與發(fā)展趨勢的經(jīng)典文本,作為研究的重點對象,從而有助于客觀呈現(xiàn)馬克思思想世界的大概面貌。這些文本大致都經(jīng)過了馬克思的深思熟慮,耗費了他大量的心血,因而篇幅較大且大部分內容已經(jīng)成型,甚至在他生前已經(jīng)付梓。諸如:《德謨克利特的自然哲學和伊壁鳩魯?shù)淖匀徽軐W的差別》《伊壁鳩魯筆記》《論猶太人問題》《黑格爾法哲學批判》《1844年經(jīng)濟學哲學手稿》《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哲學的貧困》《共產(chǎn)黨宣言》《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1857—1858年經(jīng)濟學手稿》《1861—1863年經(jīng)濟學手稿》《資本論》《歷史學筆記》《人類學筆記》等。盡管我們過去對這些著作有了詳實的研究,取得了諸多頗具影響力的成果,但由于在資料搜集、解讀方式和觀點概括等方面存在誤差而具備重釋的必要性。

  當然,文本研究離不開一定的方法論的指導。從馬克思著作的普遍特性即未成型性來看,以還原寫作的原始情境、文獻狀況及主要細節(jié)為內容的文獻學研究,似乎是“走進”馬克思思想世界的正確方式。但是,只完成版本考證和文本解讀,對于文本研究是遠遠不夠的,大部分散見于其中的“主線”即他的思想及其邏輯,并沒有得到系統(tǒng)的梳理進而完整且清晰地呈現(xiàn)出來。偏執(zhí)于版本的枝節(jié)甄別與內容的表述變化,從而忽視對思想的總體觀照與把握,是典型的舍本逐末,與過去忽略具體語境而斷章取義的做法如出一轍。版本研究和文本解讀的成果必須運用于思想研究中才具有合理的價值。只有實現(xiàn)版本考證、文本解讀和思想研究相統(tǒng)一的文本學研究,才是“解鎖”馬克思的復雜思想世界的正確“代碼”。文本學研究之于文獻學研究,猶如中國古人所講的“大學”與“小學”之辯;前者必然以后者為基礎,而兩者的不同則在于“道”與“術”之別。

  那么,文本學研究究竟能給重釋馬克思的思想世界帶來怎樣的變化呢?從國內馬克思主義研究領域“文本學派”的最新成果來看,至少在以下幾個方面理清了馬克思思想演進的總體歷程:(1)馬克思思想起源與西方傳統(tǒng)思想之間復雜關系的梳理;(2)馬克思思想轉變的邏輯線索及其實質揭示;(3)馬克思與其先驅之間思想的傳承與決裂過程辨析;(4)勞動異化、交往異化及其揚棄之徑的探究;(5)異質思想的剝離對于馬克思新思想的鍛造意義;(6)在批判中建構“新哲學”框架思路及意旨的厘清;(7)“政治經(jīng)濟學的形而上學”意義辨析;(8)“革命”的非模式化解讀;(9)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的邏輯建構;(10)“資本一般”與政治經(jīng)濟學研究的推進;(11)資產(chǎn)階級社會的結構與邏輯的審視;(12)資本主義史前史的求解及其意義。很明顯,上述內容在直觀上業(yè)已呈現(xiàn)出一個與以往不同的馬克思形象。

  在描述與總結大賢的思想歷程方面,中國古人曾有過這樣為人們所耳熟能詳?shù)恼f法:“十而有五志與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值得注意的是,這里的年齡是虛歲,而非周歲)有趣的是,文本學研究所勾勒的馬克思思想發(fā)展歷程,竟然與此有著高度的相似性。

  出生于1818年5月5日的馬克思,很早就開始了寫作,盡管他直到讀大學時(1835年10月)才開始有意識地整理和保存自己的作品。1833年,15周歲的馬克思在其閱讀的大量人文經(jīng)典的“塑造”下,寫下了題為《人生》的詩歌,初次表達了自己的人生觀。“時光帶走的一切,/永遠都不會返回。”“生就是死,/生就是不斷死亡的過程。”從這些詩句中不難看出,馬克思在“志于學”時便領悟到“向死而生”這一哲學終極命題的真諦?;跁r間長河來觀照有限的生命,再來思考人生的追求與意義,就會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人所苦苦追求的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云煙,他們恰恰遺忘了欣賞人生短暫路途中的那些絢麗多彩的“風景”。正如少年馬克思所說:“人貪婪追求的目標,/其實十分渺小;/人生內容局限與此,/那便是空虛的游戲。”這些出自一個少年之手的詩句,對于近代啟蒙運動以來與追求個性發(fā)展相伴隨的、陷入追名逐利“病態(tài)”中的蕓蕓眾生來說,無疑是一劑醒世“良方”。長期以來,接受過正規(guī)馬克思主義教育的人們,何曾想到馬克思會有這樣的人生觀。殊不知,這正是一個活生生的大思想家思想起源的真實寫照!

  正是有了這樣的人生觀,少年馬克思將整個人類的幸福和個人自身的完美視作選擇職業(yè)的指針。在他看來,人的本性不是個人追求與人類幸福的相互排斥,不是個人利益與普遍利益的相互沖突,而是它們的有機融合。“人只有為同時代人的完美、為他們的幸福而工作,自己才能達到完美。”這種追求促使馬克思“回到”表征著“真”“善”“美”的古希臘的城邦時代,通過對“原子論”哲學的深入探討,表達了對打破既有體系束縛的自由理性的向往。在青年黑格爾派哲學的影響下,馬克思此時理解的自由理性,絕非外在于人的世界的抽象原則;相反,它正是人的自我意識的彰顯,是普羅米修斯精神的化身:絕不對“甘受役使,來改變自己悲慘的命運”抱有幻想,“寧可被縛在崖石上,也不為宙斯效忠”。

  對自由理性的美好向往不可避免要遭受現(xiàn)實“無情”的“打磨”與“摧殘”。甫一接觸社會現(xiàn)實中的物質利益問題,如新聞出版自由、林木盜竊法、摩澤爾河沿岸農民生活狀況、自由貿易和保護關稅等,馬克思便發(fā)覺現(xiàn)實中充斥各種反理性的事物,認識到不是自由理性而是物質利益支配不同社會階層的政治態(tài)度和思想行為,并最終導致普遍自由的淪喪。正所謂“不破不立”,為解決物質利益問題這一“苦惱的疑問”,馬克思轉變了自由理性主義者的立場,開始“對現(xiàn)存的一切進行無情的批判”,“對當代的斗爭和愿望作出當代的闡明(批判的哲學)”。在上述過程中,他不僅批判黑格爾的國家和法的哲學(“副本批判”),揭示其“思辨結構的秘密”,從而轉向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以真正進入市民社會內部;而且還反思了其思想起源期的“引路人”,徹底批判青年黑格爾派和全面清算自己舊的哲學信仰。在此基礎上,馬克思最終能夠“離開思辨的基地來解決思辨的矛盾”,徹底揚棄了自我意識如何觀照現(xiàn)實世界這一德國古典哲學的主題,形成了自己的“新哲學”和新的歷史觀。1847年,而立之年的馬克思出版了《哲學的貧困》一書,通過批判蒲魯東《貧困的哲學》的方式,對其“見解中有決定意義的論點”作了第一次科學的概述,從而標志他的新世界觀的公開問世。頗具反諷意味的是,作為馬克思重要批判對象和思想對手的蒲魯東,在其具有理論基石意義的代表作《什么是所有權》中標榜的也是“不破不立”(Destruametoedificabo)。

  1848—1849年爆發(fā)的歐洲革命,使得馬克思暫時中斷了理論研究工作,投身于波譎云詭的革命斗爭中。遵循其剛剛創(chuàng)立的唯物史觀,馬克思從經(jīng)濟基礎入手論證經(jīng)濟危機的爆發(fā)和隨之而來的普遍貧困導致政治革命,再通過階級斗爭和階級力量的變化來分析政治革命的走向,最后闡述了無產(chǎn)階級的作用和政治革命的前景。但事與愿違,政治革命的具體時機與最終走向都偏離了馬克思的預期。1850年,隨著資本主義繁榮時期的到來,工人運動開始步入低谷。此時,馬克思正面臨著唯物史觀之于現(xiàn)實的解釋力的巨大困惑。經(jīng)歷了革命的“洗禮”之后,轉向政治經(jīng)濟學研究,以豐富和發(fā)展唯物史觀的具體內容,從而能夠真正判斷資本主義生產(chǎn)方式所能夠達到的界限和變革資本主義生產(chǎn)關系的時機。1857年,經(jīng)濟危機的再次爆發(fā),使正值不惑之年的馬克思看到了歐洲革命的新希望,促使他決定立即撰寫政治經(jīng)濟學批判的大綱,并以極大的熱情完成了約50個印張的內容,以便在革命的“洪水期到來之前”把一些問題搞清楚。

  爾后,經(jīng)歷了“十年磨一劍”,品嘗到各種人生的艱辛,甚至犧牲掉個人的健康、家庭和幸福,馬克思于知天·命之年即1867年正式出版了《資本論》德文第一卷。他通過剖析資本及資本邏輯,揭露出維多利亞時代新興資本家的世界的實質,論證了共產(chǎn)主義的可能性和必要性,力求以改變現(xiàn)實世界的方式來實現(xiàn)人的自由而全面發(fā)展。圍繞這一主線,馬克思探討諸多與其生活的時代密切相關的重大思想議題,如資本的邏輯及其結構化特征,社會有機體及其結構,資本的本性,資本拜物教,資本主義生產(chǎn)方式的歷史、過程與結局等,從而達到其思想的又一座高峰。

  伴隨著《資本論》的影響力的日趨廣泛,逐漸步入耳順之年的馬克思也對外界的各種批判的反應,不再像早年那樣作出猛烈的“批判的批判”。例如,杜林曾在《現(xiàn)代知識補充材料》上撰文攻擊《資本論》,說它是對黑格爾式詭辯的拙劣模仿。對此,馬克思只是在《資本論》德文第二版“跋”中通過強調他的學說的新唯物主義性質以作簡單回應,并沒有寫出類似于恩格斯《反杜林論》這樣篇幅的著作。更為重要的是,受包括新興金融資本主義和俄國農村公社的“跨越”問題等在內的各種因素的影響,馬克思中斷了《資本論》第二、三卷的修訂工作,轉向文化人類學和歷史學研究,基于整個人類文明演進的過程來找尋引導世界發(fā)展走向的其他因素,為構建人類文明新形態(tài)打下堅實的基礎。如此的思想深度和思想廣度,不正說明了馬克思正朝著“從心所欲而不逾矩”的方向邁進嗎?

  總之,文本學研究所呈現(xiàn)的馬克思思想世界,是一個開放的、發(fā)展的動態(tài)過程。正是其思想的未完成性和開放性,特別是他思想成型過程中留待解決的疑惑和困境,使得馬克思能夠與19世紀以后的時代發(fā)生“接觸”,從而超越那些仍屬于且只處于19世紀的思想家而歷久彌新。只要資本還是塑造現(xiàn)代世界的力量,只要資本主義還存在,馬克思就值得為人們所研究。他的著作根本沒有被掩埋在柏林墻的瓦礫中,而是正在顯示出它們真正的意義,并且持續(xù)產(chǎn)生著深遠的影響力。大思想家及其經(jīng)典著作之所以影響恒遠,其原因就在于此?!?/p>

  (原標題為“文本學研究與馬克思的思想世界”)